“珀伊特，我首先要给你澄清一个概念。”
就在珀伊特睡着之后，他又一次出现在了那个只有迷雾的虚无之中。这一次，那些人影们没有给自己胡乱行走的时间，直接出现在了他的正前方。
不同于之前那个男人，现在坐在珀伊特面前的是一个看上去还要比他小一些的少年，却显出一副老成之气。穿着古怪的服装，好像全都是由帆布，类似丝绸的布料以及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制成的，一条黑色的细线从外套口袋之中延伸而上，到了少年的脖颈处一分为二，末端消失在耳孔之中。
“████觉得让我来引导你会比较好。话是那么说，实际上就是不打算干活而已。”被迷雾笼罩的人影话语里半抱怨着，但就从语调上来说就已经比之前的男人要好上太多了。“首先啊，珀伊特。我必须要说的是，精灵这种东西是少见品种，千万不要因为自己在几天内见到了两只以上，就觉得他们到处都是。”
原来是这个么，珀伊特想起来自己貌似在那个马戏团帐篷里头还见到了“绰尔”，好像是精灵的一个品种。对方是因为这种小事特地提了一嘴？
.....不对，那这意味着一件事。
“你们能看到我所见的？”珀伊特下意识地去摸武器，但就和上次一样——这里什么也没有，武器也好，暗器也罢。事实上，珀伊特甚至不能确定低头会不会看见自己的**。而坐在对面的人摊手叹息：“冷静点，珀伊特....我们并不能看到，顶多算....‘查阅’而已。”
珀伊特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学着人影的样子，身体前倾朝着对方。他还不知道这是一个表示“感兴趣”或者其他什么表露倾听欲望的姿态；“yindao是什么？”
“就是你可以向我问问题，什么样的都可以，我都会回答的。”
“都会回答？”
在听到对方的质疑之后，少年略显得意地指了指身后的几十个人影，那些被雾遮掩的头部随着这个动作都对珀伊特点了点，表示肯定。“我只是因为比较适合在这种情况下和你交流才过来的，并不代表他们不能讲话。”
“那第一个问题....你们是谁？”
“好问题，也在意料之内。”人影不知为何拍了几下手，好像这个问题是什么大思想家的特权一样，“我们是老鼠，确切来说，是那种已经沦落到‘就算死了也没人在意’的家伙。”
“......”这个问题不够具体，珀伊特感觉到对方确实是想说些什么，却又刻意避开了那里，换成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去应付了自己。稍加思索之后，珀伊特提出了第二个问题：“这里是哪里？”
“这里？”这一次，少年没有立刻给出回答，而是自己先看了一圈周遭的环境，右手托腮。最终还是走到那群模糊人影之中与一位瘦削的交头接耳了一番后才回来坐下。
“这里是潜意识之海，是集体意志与个体意志的模糊点，学者们也称这种事物为灵魂的内在之类的理论模型。如果用我们那边的话说，这原本呈包容关系的二者在这里只能独立....量子叠加态？我对这个不是太了解，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是这里并非我们的领地，我们也是来客。”
很好，这个问题对方明确地回答了，但是自己却听不懂。珀伊特没来由地生出一股烦躁来，而少年却抢先一步发觉了这不耐，解释道：“这是我们讨论过的，最简单易懂的版本。因为在这之前甚至都没有人证明此处的存在，做到这一切的绝对是个灵魂学大师。”
“████████████————”突然，背后的人影沸腾起来，珀伊特看见其中几个——包括刚刚与少年交谈的，以及那个时候于一边旁听的——正激烈地用那种模糊语言朝少年与身边的人大叫着什么。就在少年有些坐不住的时候，珀伊特看见那个比其他人影都更清晰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把即将打起来的雾状人形们粗暴地推到两边去。
“时间紧迫，可能只剩下一个问题了。”少年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不过这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
又是这句话，上次那个男人也是这样宣告结束，就好像他们已经确定了自己在睡去之后必定会来到此地——说不准真的是这样。珀伊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关心的就只有一个问题：“你是谁？”
少年愣了一下，原先那种不急不忙尽在把握的气势也变得颓然起来。“我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或许别人会记得我们的名字，但在我们当中仍知晓自己名字的只有████。”
这种诡异的杂音一出现，珀伊特就理解了这是在说不远处以暴力手段劝架的那个男人。可就连把目光放到对方的身上的时间都没有，那股巨大的拉力又从背后袭来，将珀伊特带回了现实之中。
“.....至少知道一些事情了。”珀伊特咕哝着从地上半坐起来——他还是没能习惯睡袋那把身体包裹起来的诡异感觉。罕见的，自己一直保持的充足睡眠并没有让珀伊特在此时感到精力充沛，这或许是因为他的灵魂在睡眠期间也于那个诡异空间里醒着。
所以这就是他们不愿意一次性说太多的愿意吗？自己之前看到的人影之间的闹剧似乎并不少见，有很多影子都在一旁鼓掌助威，要是因为这种事情而节省时间确实说不太过去。
珀伊特看向帐篷一旁的笼子里头正在酣睡的卓尔少女，那是商队在最近一次回城时抓到的伤员。貌似是因为暗精灵的名声非常不好，再加上巴顿先生他们有被这些黑皮肤的家伙劫过道，所以在本着善心救好她后还是找了个笼子关起来。
“Devig？”
艾玛诺斯那略有些低哑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不知怎的，这一下竟让珀伊特彻底精神了起来，就好像脑袋刚浸过凉水池子里。他朝着左边，声音的来源望去，发现女佣兵就在不远处抽着劣烟，一股大麻气味弥漫在空中。
“出去走走？”这一次是正常的柯文兰通用语，还夹着点塔里领的口音。而珀伊特才从那种生嚼薄荷叶的清醒感中回过神来。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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